段青仇自然是不会拒绝那刺客的要求,她需要知道那些消息。但她似乎并不想救这个杀人无数的老家伙。
“好算计。”段青仇笑了笑,没有答应,也没有拒绝。
那老者听罢,脸冷了下来,眉毛皱得更紧了,一声不吭。
段青仇看出了他的担忧,笑道:“别想了,你没什么事能拿住我,现在是你在求我,这一点,你要先搞清楚。”
“我明着告诉你,你把天榜上的事都告诉我,我大可以拿了消息就走,你不能奈我何。”
“可你若不跟我合作,我现在就可以放你走,反正那些天巢的人杀的不是我,他们也没这个胆子来杀我。”
那刺客怒道:“那我宁可死,也不告诉你!”
段青仇冷哼一声,伸手一挥,直接抹去了马车的禁制,下一刻,那只银雀便进了车厢,落在了那刺客的手中。
“你?!”那刺客大叫一声,他没有想到段青仇会突然撤去禁制。
银雀入手,他明显吓了一跳,一时间,他甚至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。
紧张得像是被人当场捉奸了一般。
“你可以走了。”段青仇笑着推开了马车的门。
那刺客坐在原地盯着段青仇,眼里有怒气,亦有惊慌。
段青仇没有关那马车门,见他没走,便说道:“没有退路,那还不拿出点诚意来?”
那刺客听罢这话,依旧没有动,他知道段青仇不肯轻易放弃他,眼中怒气更甚,似乎狠了心。
若是段青仇不亲口承诺,定会保他不死,那他宁可真死在这,也不会帮她的忙。
段青仇一脚将那老者踢下车去,大骂道:“你在屋檐下,哪里来的脸,还想让我低头呢?”
那老者站在马车下面,愤恨地骂了句:“你有种!”
说罢他便转身离开,段青仇冷着脸,盯着那个老者,下一刻,一柄飞剑刺进了他的太阳穴。
随即,江书年便感受到了无数气元从段青仇身上迸发,只见那老者转过身,僵硬的微笑着,又走回了马车。
“老娘最恨别人与我讲什么条件,非得逼老娘自己跑一趟,找死!”段青仇的语气里有一丝不满。
随后那老者笑盈盈地回到了马车里,正襟危坐,银雀被他握在了手里。
江书年坐在旁边,见到这如此妙法,有些惊讶。
“他是不是已经死了…”江书年问道。
段青仇笑了笑说道:“神识让我刺破了,不过离死还有一段时间。”
“若不是他那圣印只能靠他自行运转气元才可显现,也不至于在这里跟他费那么大力气。”
“这些事,过去都是风砾谷的弟子来做,我从来只要结果,他们比我更了解天巢,也与这些人更熟络,我不成。”
“但事已至此,眼下我必须要亲自去一趟了,你留下来,别出去,有事就用力掐我虎口。”
江书年点了点头,转身关了马车的门,段青仇恢复了马车内的禁制,盘腿而坐,闭上了眼睛。
时间不久,那老者手中的银雀震颤,崩碎开来,那老者应声倒地,七窍出血。
这等场景吓了江书年一跳,正当他不知道该不该去掐段青仇虎口之时,段青仇猛然睁开了眼睛,随后长出了一口气。
“天巢这银雀果然玄妙,我借他之身入内,刚看了那天榜一眼,便就被识破了身份。”
“幸好老娘溜得快。”
江书年见她无事,便也放心下来。
段青仇顿了顿,有些犹豫的说道:“江书年,我要走了,风砾谷还有十几把剑活着,我需要去找他们。”
江书年点了点头,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。
“剑你拿走,我有葫芦就足够防身。”
段青仇笑了笑,看了看他腰间的葫芦,没有推辞什么,她眼下确实需要这柄剑,这能叫她如虎添翼。
“吕不周与李重阳,还在那天榜之上,三天前,他二人在盘龙山,我也是碰巧看到的。”
江书年一惊,随即咧嘴大笑。
这事压在他的心上好几天了,每每一闭眼睛,就开始没完没了地担心,魏浒的死已经让他有一丝割肉般的折磨了。
若吕不周也出了事,那他想走出来,可能真的得伤筋动骨了。
他很羡慕林染的直爽,她总是有什么气当场就撒了,绝不憋在心里什么,也从不翻旧账。
他也很羡慕段青仇的理性,她哭得很快,重新振作得也很快,这一切都是那么干净利落。
江书年哪一样也做不到,他总是不说,总将那些情绪忍在心里,他也哭不出来,爹娘死的时候他几乎已经把眼泪都流干了。
他总是风平浪静地消磨这些不好的情绪,他习惯了,因为从来没人听他讲话,更没有人愿意陪他。
他没几个朋友。
所以一个也不能少。
他想让他们都活着,好好活着。
直到这一刻,江书年才觉出来,他是如此的依赖这些朋友。
他再一次从心里叮嘱自己,江书年,为了这些你想要保护的人,你要变强。
你要强到能解决所有的事。
“江书年,你这葫芦上写的什么?”段青仇见他腰间仙葫上似乎有两个大字,便好奇问道。
江书年随手将其摘下,递了出去,说道:“是两字草书,当庆。”
“这漂浮的丝带上,还有八个字,太丘道广,大璞不完。”
“我也不知这是何解,诗不像诗,联不像联的。”
段青仇将那仙葫拿在手里看了看便笑道:“诤友的故事果然是真的。”
江书年一听,似乎段青仇知道这几个字的玄妙,便来了兴致。
“段掌教,你知道这几个字是何解?”
“我听师祖讲过,这是昆仙王与他那诤友的故事。”
“昆仙王有一至交好友,是个凡人,但是……”
段青仇话说一半,皱了皱眉,开口道:“这…说来话太长了,我先办要事,回头讲与你听!”
段青仇火爆的脾气,急躁的性子,江书年确实也知道,她晚去一时,风砾谷那些弟子,便多几分危险。
“好!”江书年点了点头,没有坚持刨根问底。
“走了,大侄子。”段青仇下了马车,甚至都没听江书年说一声道别的话。
她匆匆而来,匆匆而去。
等江书年举起手来想说再见的时候,那火红的女子已经彻底消失在天边火红的朝霞之中了。
江书年关好马车的门,回了客店。
“江公子,你回来啦。”他一进门,便见到了喜笑颜开的蒋小荷,在她身旁都是些醉倒在地,鼾声沉重的侍卫。
她在这里坐了一夜么?
“蒋小姐。”江书年对她点了点头,便四下找寻陈最的身影。
“陈公子…在酒缸里。”蒋小荷笑着说道。